秋季日劇《逃避雖可恥但有用》(簡稱《逃恥》)雖然剛剛播完,但其片末那段舞(很多人稱為「逃恥舞」,但正名應該是「戀 Dance 」/「恋ダンス」)依然大熱,小臣平安夜那晚在九龍城某火鍋店聽到有街坊談論之餘,昨晚(26/12)連無線新聞台在某節新聞完結前,也播出了美國駐日本大使及駐日本各地職員跳的那個版本,就覺得此劇真的成為文化現象,忍不住要湊熱鬧來寫一寫。
你還未看過?那麼先看一段「恋ダンス」:
近日一位林老師爆粗辱警事件引來軒然大波,令小臣覺得有趣的,不是那些無聊的「what the fxxx 是否粗言」和警司上台撐土共是否「政治活動」之爭,而是竟然發生了意識形態國家機器對抗鎮壓性國家機器的事件,於是翻出封了廛的阿圖塞著作,看看是否小臣讀書讀壞腦。
先說說阿圖塞(Althusser)是誰。阿圖塞被稱為結構馬克思主義大師,把晚年「科學化」(唯物)的馬克思從早年「哲學化」(唯心)的馬克思抽離,再加以「結構主義化」,成為西方馬克思主義陣營對馬克思主義再詮釋的其中一個重要分支。要解釋上面這一句,就是一篇論文,不是這篇短文可以處理的,小臣只想簡單介紹阿圖塞的一個重要理論。阿圖塞指出資本主義生產關係的再生產(簡單來說,就是維持資本主義的生命力),是依靠兩股重要力量,即意識形態國家機器(媒體、學校、教會等)及鎮壓性國家機器(即警察、軍隊及監獄)。前者把資本主義意識形態的正確性用各種不同的渠道灌輸給人民,令每一個人都接受了自己的社會位置。假如有人夠膽抗拒的話,後者便會出動,把「破壞社會秩序」、「影響社會正常運作」、「損害國家利益」的活動打壓。
近日由一班中學生發起抵抗教育局推行德育及國民教育運動,演變成全港關注的政治事件,不可謂不有趣(用了特首的語言偽術),於是小臣也來湊熱鬧,為這個封了塵的系列寫上另一章。
(圖: 星島日報)
推行德育及國民教育乃中央要求的任務,本來由政治老手孫公負責,他把家長的注意力放在打書商的虛招之上,國民教育的諮詢就在他「暗渡陳倉」之下無聲無色地完成,如果不是那套垃圾《中國模式國情專題教學手冊》教材,根本大家都不會留意到子女們在下個學年,就要接受這項教育。
平地一聲雷,最近忽然出現了一位自稱「紫荊俠」的女子,戴上面具四出扶貧。她到籠屋派錢派食物,說要為財爺亂派錢方案撥亂反正,收集了她自己及中產朋友(尚未由政府派到手)的六千元,分給有需要的低下階層人士。
由於她出動時均穿上女俠裝束,加上酥胸半露,馬上成為傳媒(特別是東字頭及壹字頭集團)的追訪對象,某導演甚至說要把她的事跡搬上銀幕(是不是三級版或 3D 版就不得而知),好不熱鬧。
這個星期的熱門話題,除了特首「起錨」外,自然是富士康大量員工自殺的事件,趁機會寫一篇荒廢了很久的文化現象系列。
富士康是全球最大的代工企業,為蘋果及諾基亞等品牌生產電子產品,其內地的廠房共聘有數十萬員工,在廠區內甚至設有自己的警衛所及醫院,規模甚大。但自從零七年起,其廠房內接連出現員工自殺事件,至近幾個月自殺更是頻密發生,並出現了「十連跳」。本星期初,董事長郭台銘由台灣到深圳處理危機,但仍阻不了第十二及十三跳,引起國際媒體關注,輿論一面倒向勞方,把富士康形容為無良的血汗工廠,其軍隊式管理及長期加班工作,是導致員工自殺的原因。而郭氏一方則認為部分員工是為個人感情問題尋死,亦不排除有人是為了可觀的撫卹金而「一跳保全家」。
剛剛在哥本哈根閉幕的 COP15(氣候變遷框架公約的第15次締約國會議),終於在各國合力之下,揭開了藏在環保減排等假面具下的綠色意識形態。
所謂全球氣候暖化,其實不是一個純科學的問題,而是意識形態的一種,是西方國家用來壓抑發展中國家及剝削第三世界的工具。正如冷戰時期把共產主義國家描述成鐵幕,又或是喬治布殊把伊斯蘭世界說成是邪惡軸心一樣,都是把壓迫對象妖魔化的一種論述。於是中國及印度這些崛起中的大國,就被冠上「二氧化碳排放增長最高」、「能源效率極低」等罪名,無非就是要把氣候暖化這個所謂「共同目標」轉化為減緩對方經濟增長的手段。而 COP15 這個劇目最好笑的,是西方國家亦正值被貪婪的銀行家推向滅亡邊緣,本身還是百廢待興,所以也不肯讓經濟復甦的步伐被減排目標所影響,結果當然是推倒。
這一兩星期最紅的話題,大概非「o靚模」莫屬,主要是她們的寫真集進軍書展,引來衛道之士大加鞭撻,之後有「網上道德塔利班」搞簽名圍剿,然後各大報章一邊在港聞/社評中嚴肅評論,另一邊卻在娛樂版為這些擁有美好身段的青春少艾大賣廣告,好不熱鬧。
「o靚模」是什麼?據說就是一些十多廿歲的青春模特兒,開始時和專業模特兒的工作相若,但她們主攻青少年雜誌及相關產品推廣,後來發展成純粹銷售自己的身體,每天穿著極少的布料彎腰在娛記的鏡頭前出現,然後拍一些半裸的寫真集當成書籍售賣。這次之所以成為全城熱話,主要是這些姐兒們的寫真集公然在書展中發售,而且還搞簽名會,於是有人便以道德為名,要把她們趕出書展。
過去兩週 H1N1 流感成為我們的焦點,特別是隔離維景酒店一役,每天有關的新聞報導都是一大段。經過了零三年沙士的慘痛教訓,大家對致命的傳染病特別敏感,這當然有助減低病毒散播,不過在盲從專家意見之前,我想從社會學的角度談一談現代醫學,或許大家可以反思疾病這個論述如何影響我們。
(Photo from http://www.chinareviewnews.com)
現代西方醫學和古代醫學的最大不同,是把病人當成「異常」,平時我們或許不察覺,但從這次對付確診 H1N1 的病人的手法,大家可以看到病人如何被嚴密拘禁,而他/她的私隱亦即時喪失:身份被透露、出入境時的監控片段在電視不斷被重播,甚至連在隔離病房內的一舉一動都被公開(國內的新聞肆無忌憚地播放首兩名確診病人在醫院病房內的片段)。而病者亦把「異常人」的身份內化,接受隔離治療,一天不康復的話,就要遠離其他人,以免影響社會的秩序和安定繁榮。於是患重病的人和罪犯一樣,都是擾亂社會秩序者,必須被拘禁。再推廣出去,其實學校都是另一種形式的拘禁場所,只是作用相反:每個人都要在那裡接受規範訓練,否則就是「不成材」,要被趕出拘禁場所,亦同時失去踏上社會階梯的資格。明乎此,就知道為什麼教育局不許小朋友在家自學,因為例外者越多,就越難把教育標準化,亦失去監察及維持社會秩序的能力。我們這個社會就是罩在這樣一幅巨大的權力網之下,它比奧維爾在《1984》裡說的老大哥更可怕,因為它建基的並不是獨裁政體的權力,而是一整套現代科學論述,而我們完全相信及臣服於這套論述之下。我在本系列的第十五篇<科學圖騰化>中已經詳細說明過,不再重複。
你可能會問,在中世紀西方不是也把麻瘋病人關起來嗎?對,其後麻瘋消失了之後,他們便把空置的麻瘋病院變成精神病院,但那時把麻瘋病人關起來,主要是人們不想見到這些恐怖的患者,而沒有太多「治療」的成分。起初精神病院亦是一樣,所謂的治療方法就是對病人進行懲罰,包括要他們洗冷水浴及穿緊身衣,直到他們能學會模仿「普通人」的行為,才可以離開病院。人們都明白這是甚麼一回事,大家都知道在病院內接受的是懲罰。但今天現代醫學的論述卻完全不同,我們生病會主動去看醫生,更嚴重的要去醫院,染了傳染病要接受隔離,因為大家相信醫生能夠「拯救」我們,那怕該種病醫生根本束手無策,但我們依然照指示把一顆又一顆的「炸彈」吃進去,不能摧毀病毒腫瘤也可以把自己殺死,以免繼續影響社會的正常秩序。
奧巴馬當選為第四十四任總統,美國第一位黑人總統。有人說美國終於成為一個超越種族的國家,可是當大家的著眼點依然是膚色、津津樂道的依然是他的非洲裔血統時,不就正好反映種族仍然是重大課題嗎?
(圖片來源: http://nepal.karl-lam.net/)
在香港,種族好像不是大問題,不過大家真的不會稱印度人為「亞差」、說印傭不及菲傭精明、以為所有尼泊爾人都能做好護衛這份工?少數族裔在本地過著艱苦以及備受歧視的生活,中國人和外國人在職場上口和心不和,這些都反映著種族問題,只是我們都視而不見而已。
那麼種族是什麼?一般的說法是用語言、外觀、群體關係、文化、行為等來劃分,是由原始聚落發展出來的觀念,「非我族類」就是這種思維的最佳寫照。不過隨著人類文明發展,譬如「中國人」這個組成,就經歷過很多變化。於中國南方、北方、西方的不同部族,在不同時間成為「中國」的一部份,南方人和北方人在外貌、語言、生活習慣等雖然有很大分別,但經過數千年的同化,大家不會把對方視作另一種族,而滿、蒙族雖然曾統治中國百年之久,直到今天仍未能和漢族「融和」。西方人則發展航海技術南征北討,在非洲、亞洲及澳洲發現不同膚色及文化的人種,不是把他們(主要是非洲黑人)虜劫及販賣回歐洲大陸為奴,就是把別人的領土變成殖民地,原居民便成為次等、甚至是企圖滅絕的對象。
美國人揮霍無度,全民零儲蓄並以借貸度日不用說,連國家也是靠發債來支持數以萬億的累計財政赤字。可悲的是,自從美元取代黃金成為國際貨幣體系的基礎後,各國便要不斷購入美國國債為儲備,於是一個本來早就要宣佈破產的國家,居然還有無限軍費支持他們在世界各地橫行無忌,道理說不清時便兵戎相見,用鎗炮把政敵拉下馬。
(Getty Images)
資本市場在投資銀行的操控下,一項貸款可以先賣給別人(次按),再包裝成債券來融資,然後又衍生出無數的槓桿對沖工具,最後連槓桿工具都可以獨立買賣,搞買大小式對賭。最離譜的是有人容許投資銀行把這些工具再變為什麼「迷你債券」,小投資者在不知情下,竟成為對賭莊家的一員。原來的貸款之可以無限放大,就是這些投資銀行家一再揮舞魔術棒,把不良貸款通通評為 A 級,所建基的是「明天會更好」這個神話。最後大家都知道結果:房產泡沫爆破,有人不能償還貸款,次按成為壞帳,所有下游的衍生工具變成垃圾,銀行收緊信貸,無論務實或是務虛的公司企業都要破產倒閉,失業的人更加不能還款,消費大幅下降,百業蕭條,更多人失業 …… 然後一波接一波向全世界漫延。弄致全世界大衰退的罪魁禍首,就是這些愚蠢的美國人及貪婪腐敗的投資銀行家。
馬克思百多年前批判資本主義的時候,沒有預想到在資本主義發展到極致的不是生產力,而是資本市場。今天不論是無產階級或是資產階級,其「剩餘價值」同樣被剝削,全世界的財富被財技能手不斷轉移至一小撮人的身上,資本累積的速度以光速進行,這些都在馬克思的想像以外。不過馬克思的預言依然正確,在資本工具「生產過剩」之後,更大的危機出現,可惜的是今天依然未看到「階級覺醒」,沒有人組織起來推翻這些把私利放在一切價值之上的投資銀行家,整個世界的生產關係還是未可改寫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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